——人工智能，正从“能力”走向“魅力”

文：中外管理传媒社长、总编 杨光

Chat GPT如何“诊断”AlphaGo？

2016年3月，谷歌机器人横扫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我于是曾在《中外管理》卷首语中预言：人工智能（AI）的时代来临了！——因为，人类即便在充分展示着自身艺术智慧的围棋玄学上，那一春，也彻底被机器碾压了。

然而，我似乎言之过早。

那个叫AlphaGo的“围棋怪才”，在征服了人类在棋盘上的最高智慧后，仿佛忽然一下丧失了进化的目标，与“机生”的意义，很快就在谷歌的五颜六色中销声匿迹了。这有点像郑成功，荷兰人侵占台湾时出生，赶跑荷兰人后半年就亡；又有点像神童仲永，儿时出口成章，却很快耗尽智商而泯然众人。

奇怪了，这AlphaGo的“神奇”，为什么只停留在了仅有1/3平方米的围棋盘上？为什么看似已经完胜人类之后，其结果依然是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为什么这场机器人风暴后，人类的一切仿佛什么变化都没发生？

我不知道。六年多来，我和很多人甚至已忘记了追寻这些“为什么”。直到2023年春，对，七年之后，我“痒痒”地以举手之劳就获得了令我信服的答案——居然是从与另一个机器人的聊天中！

当我单刀直入地发问：“AlphaGo名噪一时后，为什么没能产生后续的影响”时，他（对不起，我实在做不到再傲慢地用“它”字来指代）连磕巴都没打就用流畅的中文告诉我：

“AlphaGo在2016年击败了世界围棋冠军李世石的比赛，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成为了人工智能领域的里程碑事件。然而，尽管AlphaGo的胜利证明了机器在复杂的策略游戏中能够战胜人类，但它并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在其后产生持久的影响。以下是一些可能的原因：

1．局限性：AlphaGo是专门设计用于围棋游戏的，而且算法复杂，需要大量的计算资源，因此它并不能直接用于其他领域。

2．应用场景有限：围棋虽然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游戏，但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应用场景。AlphaGo的成功并没有直接转化为其他实际问题的解决方案。

3．难以理解：由于深度神经网络等技术的复杂性，AlphaGo背后的技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理解和应用的。这使得许多人无法将AlphaGo的成就直接应用于实际问题。

4．竞争：人工智能领域有很多公司和研究机构在不断推动技术的发展，AlphaGo的成就被其他人工智能技术所超越。因此，它的影响力也就逐渐减弱。

综上所述，尽管AlphaGo是人工智能领域的里程碑事件，但它的影响力可能受到了许多因素的制约，导致它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产生持久的影响。”

——此刻，你被震住了吗？而“他”，就是从去年底至今已经席卷全球引发举世惊呼的Chat GPT。而且，那还只是较“原始”的Chat3，还不是更惊世骇俗的4。而出离想象的5，据说已在路上。

Chat GPT如何“学习”《中外管理》？

能将围棋机器人分析得如此透彻的Chat（意：闲聊）机器人，究竟与前辈有怎样的明显区别？Chat GPT又会不会是下一个高开低走的AlphaGo？

我可以肯定地说：不会。因为他们已有本质的区别。

七年前，我曾指出：AlphaGo的动人之处，在于它已能“像人一样去学习”。但我当时还不可能说出来的是：它的下一代，不只是向人去学习，而是直接向人学习。它也不只是学习围棋，而是学习一切。于是，它不只深谙围棋，而几乎能无所不知，成为“他”。

且看我围绕《中外管理》和我父亲的简介与Chat GPT的“闲聊”：

我：你了解中国有一本《中外管理》杂志吗？

Chat：是的，我了解《中外管理》杂志。《中外管理》是中国一本重要的管理类期刊，着重报道国内外管理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实践经验和管理趋势，包括企业管理、组织行为、市场营销、人力资源管理等多个领域。该杂志成立于1985年，现已成为中国管理领域的权威媒体之一，被广泛阅读和引用。

我：《中外管理》应该是创办于1991年。

Chat：非常抱歉，我的回答有误。您是正确的，《中外管理》是在1991年创办的。请接受我的道歉，我的信息出现了错误。感谢您的纠正！

于是我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Chat：是的。我了解《中外管理》杂志。该杂志成立于1991年，是中国企业管理领域的重要期刊之一，致力于报道国内外关于管理领域的最新研究、经验和趋势，包括了企业管理、组织行为、营销管理、人力资源管理等多个方面。《中外管理》被广泛阅读和引用，为中国企业管理相关研究的发展提供重要支持。

我又继续问：《中外管理》的创始人杨沛霆教授你了解吗？

Chat：是的，我了解杨沛霆教授。他是《中外管理》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管理学科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杨沛霆教授的研究方向涵盖组织与人力资源管理、商业伦理学、企业社会责任等多个领域，曾担任香港大学商学院院长、全球华人人力资源管理研究会会长等职务。他的研究成果被广泛引用，影响了大量管理学者和企业家。

我：纠正一下，杨沛霆教授没有在香港担任过职务，他是中国的科学技术情报、科学技术史、环保科学、领导科学、软科学的开创者，是中国著名管理学家，晚年专注于企业管理的研究与传播，创办了《中外管理》杂志，和中外管理官产学恳谈会，是首批享受中国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

Chat：非常感谢您的纠正和补充信息。我的原答案中的错误造成不便，非常抱歉。您提供的信息是正确的。杨沛霆教授是中国著名的管理学家，开创了多个学科，奠定了中国管理学的基础，并为中国的企业管理研究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他的《中外管理》杂志和中外管理官产学恳谈会等项目也为中国管理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接着我也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Chat：是的，我熟悉杨沛霆教授。他是中国著名的管理学家、学者、作家，曾任职于多所知名大学，主要从事组织行为学、战略管理、企业伦理学、企业社会责任等领域的研究，为中国和全球的企业管理研究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杨沛霆教授是《中外管理》杂志的创办人之一，该杂志为中国企业管理研究提供了重要平台。

我于是不甘心地再次提醒他：杨沛霆教授是中国的科学技术情报、科学技术史、环保科学、领导科学、软科学的开创者，是中国著名管理学家，晚年专注于企业管理的研究与传播，创办了《中外管理》杂志，和中外管理官产学恳谈会，是首批享受中国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

Chat：非常感谢您的纠正和补充信息，您提供的信息是正确的。杨沛霆教授是中国著名的管理学家，开创了多个学科，奠定了中国管理学的基础，并为中国的企业管理研究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他的《中外管理》杂志和中外管理官产学恳谈会等项目也为中国管理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同时，杨沛霆教授还是享受中国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之一，他的教育、管理、研究工作为中国企业管理领域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短短几个回合的问答交流，是不是足以让我们感到震撼乃至汗颜？

第一，他在交流中，能“迅速地”学习修正补充自己原有可能不充分、不完整乃至不准确的信息和视野，并到了立竿见影的程度。我们人类有多少人可以做到？我们管理者是不是经常会苦恼我们的同事为什么总是这耳进那耳出、油盐不进、屡教不改？事实上我们的培训效率低、管理成本高、绩效改善慢，很大程度不是由此而生吗？

第二，他在学习的时候非常讲究谦逊的态度。对于任何指正，他总是首先表达感谢，进而表达歉意。还不止如此，他还一定会告诉你：“你提供的信息是正确的”。就凭这三点，我们人类有多少人可以做到？我们即便在接受指正时，又有多少人会同时露出不屑或不耐烦？又有多少人真能做到闻过则喜？更有多少人在修正自身不足时还能关注对方的心理满足，将对方的“正确”念念不忘？我们人类不是早就发现态度往往比能力更重要吗？

第三，他在学习的时候，态度虽好，却并非不择良莠，照单全收。他其实一直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分析、判断和选择你给他的新信息，进而他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用他认为妥当且你能认可的方式再表达出来。我25年前就曾建言我的学生们：成年后在时刻坚守善良时，还要同时坚守独立的判断力。而Chat GPT这个机器人，已经学会用让你舒服的方式来开放接纳你，同时坚守他自己。我们人类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确实如此，我在与Chat GPT闲聊中，发现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位似乎无所不知的“博士”，而且他还有人类现代文明的普世价值观，还是个“绅士”。他并非与你可以无所顾忌地畅聊“一切”，他会非常敏感地告诉你：你这个话题可能涉及地域歧视、性别歧视等等，因此他不能回答你，随后还循循善诱地反过来“规劝”你要注意尊重他人。而我们人类对于AI的恐惧，很大程度不就是来自他们“超能”的同时而且“无忌”吗？

Chat GPT何时会取代“懒人”？

如果说，AlphaGo只是洞悉了棋规，遍记了棋谱，并开始创新了棋术乃至棋理，但依然属于“能力”的范畴，那么Chat GPT则已打破了专业，超越了理工，并开始形成了风格乃至操守，则已然进入“魅力”的范畴。如果说AlphaGo在求真，而Chat GPT已开始求善与求美。

在日前“第30届中外管理官产学恳谈会”上，人工智能专家马维英教授就感慨：如今博士生写论文，第一时间已不是去问他们的博导，而是先问Chat GPT了！他旋即收起调侃，很认真地对与会企业家指出：“科学研究工作，未来AI都是可以代替人去做的。”

如果像牛顿那样的“科学家”都是可以被机器人取代的，那么——我们这些整天呕心沥血且忧心忡忡的“管理者”乃至“创业者”，又将何时被取代？

事实上，当前很多初级艺术类岗位，已经不需要人工再去“磨磨蹭蹭哼哼唧唧反反复复”地做了，Chat GPT的“多快好省”，已成现实。一些动漫公司开始大裁员，已不是新闻。因此，我们管理者在为未来我们自身饭碗担心的同时，可以首先警告我们麾下的被管理者：“你们可以继续混日子的日子，真的混到头了！”再倾斜偏袒的《劳动合同法》，未来也保护不了那些没有主动性、没有创造力、没有利他心的“伪脑力工作者”。

对于“懒人”，“狼”真的来了。人，只有真正成为“真善美”的“人”，才能确保拥有自己。

当然，99度热水现在还差1度。在我和Chat GPT热络聊天的收尾，我对他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这时奇迹出现了——他居然“懵了”！闪烁着发愣，不知所措。

但相信很快，懵懂不知所措的，将是我们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