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华东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姜宇辉的新书《将人生哲学到底》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刊行。作者以生、爱、快乐、创造、迷惘、勇气、贪婪、命运、自由、死,十个人生关键词为线索,带领读者走进十位古今哲学家(萨特、奥古斯丁、柏格森、荣格、尼采、弗洛伊德、斯宾诺莎、康德、列维纳斯)的思想世界,用平易近人的语言讲解复杂的哲学概念。
循着哲学大家萨特、福柯的脚步,研究生期间就读于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现年46岁的姜宇辉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还要年轻许多。在上海市曙光学者、上海政治学会理事、中国法国哲学专业委员会理事,以及《新哲人》杂志中文版主编等头衔之外,近年来通过在新媒体平台上开设哲学普及栏目,姜宇辉于艰涩的治学道路之外,愈发具有“网红”般的影响力,被不少年轻人称为“最酷的哲学教授”。
新书分享会现场学者汪民安
“福柯不喜欢欲望,德勒兹不喜欢快感”
回忆20世纪下半叶法国哲学圈最重要的两位代表人物,德勒兹同福柯的交往上,汪民安表示自己非常喜欢德勒兹,但发自内心崇拜福柯。“在福柯和德勒兹成名之后,以前的哲学,包括萨特的哲学,基本上就开始消退了,他们俩主导了整个后结构主义哲学性的思考。在上世纪80年代的美国,拉美,南美影响也非常大。2000年前后,在中国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今天任何一个大学里面,都可以找到研究福柯的人,找到研究德勒兹的人。”
“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互相欣赏。福柯曾说,终有一天,这个世纪应该以德勒兹命名。德勒兹在福柯去世后也说过,我长期追随福柯。当然,他们在1977年之后鲜有来往,这里面的原因是复杂的。哲学上的分歧是,福柯不喜欢欲望,德勒兹不喜欢快感,但是福柯喜欢快感,德勒兹喜欢欲望,这两个词在他们的哲学主张中,一个是欲望哲学,一个是快感哲学,谁也没说服谁。另外在巴以问题上,福柯支持以色列,德勒兹则支持巴勒斯坦,更左翼。”
“1984年福柯(罹患艾滋病)住院,表达了想见德勒兹的愿望。德勒兹来到医院后,医生以传染病为由不让他近距离探视。两个人就打了电话,一个在医院外面,一个在医院里面,非常近地打了一个电话,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告别。德勒兹后来接受采访,提到后期同福柯互不来往不是有什么矛盾,只是他觉得福柯那个时候需要孤独,这是一种非常哲学化的表述。”汪民安说。
就此,姜宇辉补充说,福柯曾经对自己在法兰西学院授课的情形感到沮丧和孤独。“每次讲完课以后,潮水一般的学生涌向讲台,他们只做一件事情,把讲台上各种各样的录音机拿走,同老师没有任何的交流和提问。授完课的福柯在那一刻感觉非常孤独——他早已成名,在整个法国思想界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台下的学生只是冲着他的名气,把他当做偶像,来满足自己追星的欲望。福柯感受到的孤独,其实是所有学习哲学、探索哲学的人一开始都应该有的状态。学习哲学,应该对这个世界持一种批判的态度,我把它叫被动的孤独,把你自己和世界分离开来。”
新书分享会现场
“我相信这个世界还会变好”
《将人生哲学到底》的最后一章谈到了死亡,姜宇辉介绍说自己引入了列维纳斯的学说。“我在做这一集(对应三联中读栏目)的时候是2020年,新冠最厉害的那年。我每天看微信,上面所有的文字都是黑色的,大家对新冠的恐惧,对人世间的厌倦,对这个世界的批判……让我想到了列维纳斯的《总体与无限》这本书。”
“我从列维纳斯这本书里面找到了死亡的三重意义:科学的死亡,宗教的死亡,哲学的死亡。苏格拉底甚至说过,哲学就是训练去死,准备去死。到了列维纳斯这本书里面,死亡成为我们面对‘他者’负起责任非常重要的目的或者说动力。面对新冠造成的死亡,我们该怎样去面对他人的死亡,他人怎样向我们发出思考的召唤?我最后还是想回到德勒兹那句话,我相信这个世界还会变好,就是因为我们还能思考。只要我们还能够思考,这个世界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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